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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勤问道第五期:漫谈电影与文学,细品历史与艺术

  • 2017.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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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零一七年十月二十三日,在新学期的“第一次”学勤问道活动中,书院再次荣幸邀请到了,此栏目的第一位嘉宾—李欧梵教授。在此前的两次讲座中,教授向我们分别讲述了文学与城市/历史,以及人生的故事。本次,他带着他对电影的见解,再次来到香港中文大学(深圳),带大家讨论起了文学与电影的关系

二零一七年十月二十三日,学勤问道走到了第五期。作为新学期的第一次学勤问道活,书院再次荣幸邀请到了,此栏目的第一位嘉宾李欧梵教授。在此前的两次讲座中,教授向我们分别讲述了文学与城市/历史以及人生的故事本次他带着他对电影的见解再次来到香港中文大学(深圳),带大家讨论起了文学与电影的关系

 

 

李教授曾说道:我们面临的是两种文化,一种是书写文化,这种以文字为中心的文化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发展到现在受到了另一种文化——视觉文化的挑战,这种文化一切以视觉影像为中心,而电影成为最受大众欢迎的视觉媒体,甚至进入了以科技为革新的电脑视觉媒体。而在李教授的心中,电影已经不仅仅是一种技术或艺术的表现形式,而成为了文化的一部分。它与文学——特别是小说——的关系十分密切。

 

「演变」

若要讨论电影与文学的关系,要从东西方文化的变革,以及西方电影发展的默剧时代,一直到上海摩登时代。

 

就中国来说二十世纪上是中国文化重要的变革时期之一——五四运动爆发后,中国掀起一阵文化浪潮,大批文学家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此时小说已经成为了书写文化中重要的代表,在表达想法传递思想上表现突出,深受众作家的青睐,许多优秀的作家们带着小说作品与大家见面。

 

但这个时间同时也是电影成长的重要时间。随着技术的革新,电影得以进一步向群众推广,这样一种生动表现故事的形式,无论观影人文化高低,都能通过画面和表演对故事有自己的理解。按理说电影本应能在思想传播上也有出色的表现,但纵观五四作家,在自己的作品中提到电影不过只言片语,不成规模,作家参与电影的写作更是寥寥,夏衍算其一,张爱玲更是代表人物之一。

 

 

1940年代,中国随着都市发展,电影院蔚为一股风潮,从作家张爱玲的作品就可窥见一二,小说中出现了以电影镜头似的描写手法,其后随著鸳鸯蝴蝶作家引进西方电影,瞬间提高电影的艺术价值,方才将电影,从供人娱乐的杂耍中拉出来,成为当时文人雅士的一股时尚。

 

李教授在回头看文学与电影的发展时,讲到了很有意思的一些细节:那时候的鲁迅明明对电影颇为喜爱,就连弃医从文这样的转折,也被一些学者解释为受到幻灯片的影响,足见视觉媒介给人带来的冲击,但鲁迅始终不曾提笔为“电影”留太多笔墨,这可能源自于在当时众文学家的心中,受到从很久以前便一直流传下来的根深蒂固的文学传统影响——以小说为代表的书写文化,在文化领域,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

 

新文化自然会向占主导地位的文化靠拢与学习。在那时,视觉文化对书写文化带来的影响还不太明显,冲击也没有完全体现出来,但书写文化对电影的“入侵”却十分明显且引人注意——在进入20世纪中期时,许多经典著作被翻拍成电影展现在大家面前,这些早期的电影,一个很大的特点就对话多,这是依附于文学文本的结果,如夏衍等人的作品改编成电影之后,大多数都是这样的特点。李教授认为那时,这些导演并不懂电影艺术。仅仅是把电影看作书写文化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此时对电影的研究也大多停留在小说立场上。

 

 

然而在国外,随着电影技巧的推进与电影视野的不断扩大,电影慢慢的不再仅仅地作为一种叙事的表现形式,更多的在向形象的艺术演进,尤其是蒙太奇的出现之后,光影布局与时光交错的剪辑,这些能给人带来强烈冲击的画面,后来更与超现实主义接轨,电影成为与文学、绘画、雕刻等并驾齐驱的“第七种艺术”。

 

有一段很出名的关于电影的评价与讨论提到:电影是在影院中放映给一群观众看的,因而电影也被看作是一种“复制”的艺术品。德国哲学家和文学评论家本雅明认为,复制性使艺术品失去了原来的灵光,然而却和都市群众所追求的眼花缭乱的刺激刚好合拍。电影作为大众媒体,有区别于传统艺术的另外一套吸引人的规则。

 

但李教授认为,这个作家在提出这个观点时,对电影也并没有过多的涉猎,即使他看出了电影的潜力与限制,却并没能对其与书写文化,与“艺术品”之间的关系有一个很好的定义。

 

 

「交叉」

文学改编电影,显然是让书写文化与视觉文化产生交集的一个重要结点。

 

李欧梵教授认为,电影改编文学,就是试图将两种文化进行关联。书写文化里大家最熟悉的就是小说,电影和小说都是讲故事的艺术形式,但李教授认为他们不仅仅应该讲故事:“将故事讲述出来是最基础的东西,一部小说或者电影将故事讲述出来都不能说好,他应该能在讲述故事时有自己的艺术处理和创新。电影改编文学名著,导演要将自己从小说中看到的某种时空关系、人物和背景、语言的张力用另外一种艺术形式表现出来。”或者说,在李教授看来,文学改编电影,不按常理出牌往往能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李教授在《人文六讲》中的第四讲里提到,电影不只是娱乐,好的影片与文化息息相关。把文学经典搬上银幕,不论成功与否,可以让观众有更丰富或更深刻的感受。当然并非所有的经典电影都改编自文学名著,电影也有其经典片,但两者的作用是相似的,用卡尔维诺的定义就是:“一部经典作品,每次重看时,都和第一次一样,令我们发现新意。”我认为文学和电影,还有音乐,都可以在我们日常生活中构筑自己的空间,来抵抗现代时间的压力。

 

 

即使影像在叙事方面还是无法和文学相比,因为后者可以展现的想象空间更大,但电影可以经由实地拍摄的实景增加小说场景的现实感,或在一个出色导演的手法下展现出奇的想象场面,但电影的叙事功能还是有很大的局限,更遑论语言的运用。小说最基本的功能就是叙事,电影也有所谓的视角和旁白,但还是很难表现心理小说中思潮起伏的主观心态,文字还是独一无二的。他认为,电影改编小说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把小说的精神、结果和部分叙事功能用一种“对位”的方法创造出来,以不同的视觉形式来“响应”原来的小说语言形式

 

 

「纠葛」

随着讲座内容层层相扣,我们将时间拉回现实。如今视觉文化对书写文化带来的冲击已经十分明显——这不仅体现在越来越多的人们更加偏爱电影这种生动形象的表达方式,视觉文化所具备的在多个时间空间中跳跃的表现形式,也影响到了小说的创作。许多需要花大量笔墨描写的场景,也许在电影中,只需要几个画面便可以表现出来。而通过不同的电影表现手法,电影对相同文本内容也能进行不同的诠释。

 

 

李教授还用心准备了诸多电影片段与文本.例如:《色戒》、《黄金时代》、《Jane Eyre》与两部《Anna Karenina》,比较两者的关联与呈现手法之差异,或带著听众交叉欣赏,领略电影与文学之间的奥妙;又或是与大家分享不同版本的文学改编电影拍摄手法,都引起在场听众深深的共鸣。

 

 

文学名著与电影改编,如果说二三十年前更多认为文学作品更好、改编的电影不能重现文学的经典,那么现在则相反,进入视觉时代以后,更多人认为不应该用文学的尺度来审视电影,是否能够表现文学不是评判电影的标准。然而文学名著改编的电影确实不需要文学评价尺度么?作为电影与文学共同爱好者的李欧梵,却更能够看到电影改编文学名著时存在的难度。“一部电影如果要表现原著的话,它可能只能将原著对等的精神表现出来,或者将原著的时空关系、叙事关系试图进行“对位式”的处理。这也是意识流小说非常难拍的原因,它没有办法将小说的时空进行安排,而电影在处理语言、光影、镜头时也一定会产生落差和错位。

 

演讲最后,师生把握机会争相提问,无论是有关流行电影还是艺术电影的问题,李院士都有问必答,相当亲切。把听众当朋友般分享自己的兴趣爱好与研究,与观众互动频频,整场演讲气氛轻松,但却收获满满,意犹未尽,让人不舍离去。

 

 

「电影和小说,或许说每一种文化,都有其自身鲜明的特点,当它们在某一方面成功结合时,对文学的影响也是巨大的。无论是以何种形式与我们见面,经典有趣的文学总是能打动人的心灵,给我们的人生以思考与启迪。」

 

 

「同学感想」

 

明日文学和电影(艺术),谁为达者、谁持牛耳?感谢李欧梵教授昨天的一番讲解,让我们以百年视角看待两者的各擅胜场和相互影响。有些文学经由电影语言有了更丰富的视觉表达,有些电影则早已冲破文字局限,甚至再定义了表达规则。以近期几部科幻片为例:诺兰的《星际穿越》用文字无法比拟的震撼,清晰的视觉影像,再现了黑洞、时间维度等艰涩概念;吕克贝松的《千星之城》畅想了人类与宇宙各种族如何共存、分工协作,甚至种族天赋技能间的沟通与互补,籍由一个超级小美女的爱情故事讲来,商业的背后是关注未来的心思。电影已经有了跳脱于文学的表达,那么文学明日又如何?我以为恐怕胜在“尚有一想”,毕竟有些东西还是“相见争如不见”的吧!

——大王乐(深圳广电集团飞扬971主持人、凤凰卫视中文台嘉宾评论员)

 

非常感谢书院能请到李欧梵教授为我们带来这次有关文学与电影的漫谈。我个人作为一个对文学、音乐等相对独立的经典艺术有着独特偏执的纯粹主义者,对电影这种以视觉为主要依托的多元新兴艺术向来持保留态度,因为深觉过于直观的冲突化呈现会破坏艺术固有而难能的那丝留白感。然而听过李教授对几部优秀电影作品从情节、架构、镜头、配乐等各方面的独到剖析,我又开始重新审视这种新时代艺术表达方式的独特魅力。不同于文学的纯叙事,电影突破了以往情绪与感觉传达的诸多限制,甚至开拓了新的美学与思辨领域,逐步荣升为与经典比肩的艺术。而面对这些以电影为代表的变革时代的新兴艺术,能从其所呈现的新角度切入、观感、欣赏,并收获美的回馈,也是我们如今值得培养的能力。最后再次感谢这次活动,希望自己以此为契机,今后能抽出时间来多看几部好电影,毕竟,有电影看可是我们这个时代的福气。

——彭韵竹(2016级人文学院、学勤书院)

 

听完李教授的讲座,我不禁感慨道:“李教授真的不愧是大家啊!” 他渊博的文学知识,精辟的文学评论都令我折服。他对小说与电影的发展脉络了如指掌。讲座中,他还播放了几个经典电影片段如《色戒》《安娜卡列尼娜》等,来分析电影与小说各自的优势与劣势。我记得上学期李教授也曾经来学校演讲,但可惜那时我有课未能去成。感谢学勤书院再一次邀请李教授来与我们漫谈电影与文学,弥补了我的一个遗憾。    

——周海林(2016级人文学院、学勤书院)

 

上一次见李教授是在中大的电影课堂上,那时的他精神矍铄,讲起话来神采奕奕,被其学者风范深深折服。今日在学勤的讲座又见李教授依然是如此,虽是白发老人,但讲起电影与文学,思维十分清晰,甚是感动。李教授称他自己是老式的人文主义者,我觉得他就完全是气质型学者的代言人,达到了随便一张口,不管讲什么,都觉得很有内容的境界。在平时生活的周围,很难有这种感觉。

——Kitty(UPCO老师)